历届亚运会的男女参赛项目和奖牌数量,见证了女性在体育赛场上地位的百年巨变。在第一届亚运会中,女性仅能参加田径比赛。彼时,女性参与体育赛事是违反社会规范的。 如历史学家凯瑟琳·E·麦克龙在她的书中总结道,人们认为女性的卵巢和子宫控制着她的身心健康。“跑步、跳跃和攀爬等体力活动可能会损害她们的生殖器官, 使她们对男性失去吸引力。”奥运会创始人顾拜旦的言论则更为极端,他认为女子体育是“人类眼睛所能见到的最不美观的景象”,女性的作用是“为优胜者戴上花环”。

随着性别观念的转变,各项赛事逐步面向女性开放。2010年广州亚运会,女性首次参加了所有赛事大项。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上, 只有两个项目限制性别参与:摩托艇仅允许男性参加,花样游泳则只允许女性参加。现在迎来第十九届杭州亚运会,站在亚运72年历史长河的这头回眸,数据已成历史的注脚, 让我们看到女运动员曾付出多少,女子体育又走了多远。

1951
新德里

水上比赛

球类比赛

对抗性比赛

竞技性比赛

竞技性比赛

对抗性比赛

球类比赛

水上比赛

第一届亚运会中,女性仅能参加田径比赛,其中,日本女运动员吉野丰子一人包揽铅球、铁饼和标枪的冠军。
第二届亚运会,性别限制放宽至游泳和跳水。菲律宾女运动员海迪·科洛索斩获100米自由泳和100米蝶泳金牌,4×100米自由泳接力银牌,是第二届亚运会上获得奖牌最多的菲律宾运动员。
1962年雅加达亚运会上,菲律宾女运动员苏莱曼获得了100米和200米的金牌,成为亚洲第一位在短跑项目上获得双金的得主。她本来可以参加1966年的亚运会,但在被迫接受侮辱性的性别测试后,她选择离开。
自1966年的曼谷亚运会开始,女子运动员被要求参加性别检查。遵照国际业余田径联合会的决议,这次亚运会200余名田径女运动员首次接受性别检查。运动员组织委员会的一位委员说,检查是为了保证「公平的比赛。」图片为历史上首次接受性别检测的女运动员。
1974年德黑兰亚运会,是中国大陆代表团首次参加的亚运会。中国女运动员身着蓝绿色长裙亮相,惊艳众人。中国射击运动员李亚敏以555环的好成绩,一举打破女子标准手枪25米60发射击的世界纪录,这也是本届亚运会上唯一打破的世界纪录,成了亚运会上冲出来的最强黑马。
这是中国首次承办亚运会,这一年,共有6个已设赛事大类首次向女性开放,是亚运会史上该数目最多的一届,包括举重、足球、帆船、高尔夫、手球、柔道等。也是从那一年开始,中国女足连续三届亚运会夺金,“铿锵玫瑰”从此为全世界熟知。
2006年的多哈亚运会上,印度女子运动员桑蒂·桑德拉杨获得了800米比赛的银牌。赛后,她接受了性别检测,包括血液测试和脱衣检查。结果显示她携带了Y染色体,因此被取消了奖牌。从未怀疑过自己性别的她,在与抑郁症的斗争中曾试图自杀,但及时得到了救助。此事发生后,她永远离开了体育赛场。
2014年仁川亚运会上,沙特阿拉伯是唯一一个不派出女运动员的国家。据路透社报道,自 2012 年以来,沙特阿拉伯已采取有限措施在国内解除女性参与体育运动的禁令,2012年伦敦奥运会,是该国女性运动员首度参加的国际赛会。此次缺席,被媒体认为是沙特女性地位倒退的象征。
2023年杭州亚运会召开在即,一群被称为“飞翔的天使”的女运动员得到广泛关注,她们是来自阿富汗的17名女运动员。据法新社报道,塔利班政权接管阿富汗后, 女性被禁止参加体育活动,甚至被禁止接受教育。所幸,在各界的帮助下,居住在阿富汗外的17名阿富汗女性终于现身赛场,并将在此次亚运会的排球、田径和自行车项目中出场。 女短跑运动员基米娅去年逃离阿富汗,移居澳大利亚。在参加本届亚运会比赛时,她表达了对塔利班政权压迫女性的抗议。 “我们代表阿富汗女孩来参加比赛。对我来说,代表阿富汗女孩是最重要的事。”

我们用代表女性的红色,和代表男性的灰色,将历届亚运会上各国获得的奖牌数量勾勒出来。可以看到阿富汗匍匐在X轴的曲线,其中那一抹红色,是2002年釜山亚运会上,阿富汗女子跆拳道选手茹亚·扎马尼为阿富汗代表团夺得的铜牌。这是阿富汗在釜山亚运会上获得的唯一一枚奖牌,也是阿富汗女运动员在亚运会上获得的唯一一枚奖牌。 2010年广州亚运会时,阿富汗亚运代表团副团长穆罕默德·穆斯塔法·沃达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在阿富汗,女性运动员比较稀少。女性要想从事体育运动,首先要得到家人的支持,她们能站在亚运会舞台上很不容易。” 相对和平的年代尚且如此,当社会动荡时,女性的境遇往往更加悲凉。

1951-2018年亚运会奖牌得主性别分布

将视线放宽至更多国家,可以看到,除了沙特阿拉伯和伊拉克等少数几个国家,女性获得的奖牌数量在不断增加。甚至在最近的几届亚运会中,朝鲜、泰国、中国等国的女运动员的表现比男性更胜一筹, 奖牌数量超过男子项目。差距拉开最大的是中国,在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中,中国(含港澳台)女运动员所获奖牌数量超过男性达42枚。

1951-2018年亚运会奖牌得主性别分布

如果将亚运会历史上各国所获的奖牌汇总,会发现:中国是唯一一个女性(包含混合项目)拿下的金牌数量超过男性(包含混合项目)的国家,火星战火的奖牌数量达1921枚,占比为50.52%。

为什么中国女子运动员这么牛?要回答这个问题,需要追溯到中国政府制定的《奥运争光计划》,如同田忌赛马的策略,发力竞争相对较小的女子体育项目,用专业队打“业余队”,从而在比赛中获胜。

女子体育项目发展时间较短,竞争相对不够激烈的结论,上述亚运奖牌数据足以证明,如果用直观的数据再总结一次,是亚运会61项赛事中,23项女性晚于男性参加的赛事。其中,水球、拳击这类赛事,女性直到2010年才开始参与,而距离它们的第一次举办,已经过去了近60年。 值得一提的是,在女性晚于男性参加的这23项亚运会比赛中,有11项比赛的女运动员亚运会之旅,是从中国开始的。如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场地自行车、举重、足球、帆船、高尔夫球、手球和柔道,以及2010年广州亚运会的水球、拳击、卡巴迪和七人制橄榄球。 我们无从得知中国在女子体育项目上的投入,但或许结果可以反映付出。从1974年到2018年,中国女子运动员斩获奖牌的项目,从9个,上涨到了37个,奖牌数量占比,从37%,上涨到了55%。一块块奖牌都在证明,性别从来不是体育运动的阻碍,观念才是。

中国:亚运史上唯一女运动员获奖超半数的国家

如今,女子体育受到的关注度也在提高。以世界杯为例,下图是历年世界杯的总上座率,如果以灰色代表男足世界杯,红色代表女足世界杯, 可以发现,二者的差距在逐渐缩小。

女足和男足受到的关注度差距缩小

回首亚运历史,数据映射了女性从边缘到中心的转变,她们为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。虽然直到今天,偏见仍旧存在,如撤不下的性别检测机构,如女运动员头上飞扬的头巾。但能被看到,能被书写,已经是一种进步。

亚运奖牌的数据也为我们揭示了一个事实:女性在体育领域的表现,与男性无异。正如电影《性别之战》的原型、著名网球女运动员Billie Jean King所说:我从未说过女性更优秀。她们只是需要得到同样的尊重和与男性相同的报酬。 性别不应成为追求梦想的障碍。让我们期待,在不远的未来,每一个女孩都可以自由地追求她的体育梦想,不受任何束缚。